饶是边黎习惯了君子端方,一时也难以接受谢沅这个态度。
他脸上不由黑了几分。
谢沅见他不吭声,也懒得再应付,边黎顶着好友“边叙”的脸,跟他说话,他有生理性障碍。
“边大少爷若是没事,谢某可否离开了?”
当着周围一干人等,谢沅故意的。
边黎果然听了这话,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。
旁边不知是谁低声问同伴,“他们俩什么情况啊,成天在京中一会好的穿一条裤子,一会又互相看不顺眼?”
同伴嗤笑:“他们那一圈人玩的乱七八糟,这有什么奇怪的。”
边走边笑,嘲讽声不可避免,传进边黎的耳中,本就乌黑的脸上,更是暗沉沉黑下来。
边黎冷声道:“边叙心性简单,他待你一片赤城之心,你就给他招来了这样的名声?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谢沅搞不懂他,“我跟边叙如何,与你无关吧?”
“自然有关!我与他同生共死,他头脑不清楚,竟然放着大好前程不要,想陪你去做驸马,谢沅,我劝你死了这条心,有我在,我绝不会任由这等错事发生,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边黎转身先行一步。
姜太簇听的双耳都冒火,在后面空踹一脚,要不是谢沅一旁拉着他,非打一仗不可!
“你拉我干什么呀!揍他啊!你傻了?”
谢沅上去“梆梆”给了他两拳,骂道:“你是不是傻?他用着边叙的身体,他就是边叙,边叙就是他!我谢沅清风朗月,我稀罕跟他个神经病一般见识?打坏了边叙的身子,如何交代?”
姜太簇忘了这一点,愣住!
谢沅睨了他一眼,忽见他咣咣捶胸!
“啊啊啊啊啊,憋死老子了——”
姜太簇疯了,谢沅没疯,他很冷静。
异常的冷静。
一直到两人下场比试前,谢沅远远望着边黎那挺直的背影,忽然偏头同姜太簇阴恻恻笑了两声:“我看边叙也不想入朝为官,不如……我们一起做驸马啊?”
姜太簇摇头:“好事你自己留着吧,我不稀罕,谢驸马!”
“你早晚得娶妻。”
“对,我娶妻,你入赘,咱哥俩都有光明的未来。”姜太簇接过吏员递上来的两枚小铃铛,分给谢沅一个,“他们说系腰上。”
谢沅接过,顺手系在腰间。
两人走在入阵的队伍中间,谢沅看边黎还是有点心梗,“我看边叙这个脑子啊,还是得找名医看看,不然三天两头让边黎霸占着,早晚得去朝堂上无聊站着。”
姜太簇一旁听乐了。
“这还不简单,等你来日做了东床快婿,领个虚职也去朝堂上陪他一起罚站,那画面多美好。”
“放心,我若飞黄腾达了,也给你找个差事干干。”
“死道友不死贫道,你狠。”
谢沅的心情好了许多,只要不看边黎,他觉得这闹心的公选,他还能继续撑着。
本场比定力,宗正司和礼部说的简单。
等真到了比试场地,三十多人望着面前空旷的一大片,全都傻眼了。
四方空地围了三面禁军侍卫,中间放置参禅用的蒲团,纵横交错相隔一定的距离,足以保障相邻两人的安全。
只是……
“不是比定力吗?你们礼部的人在搞什么!这是要我们在这里坐禅吗?”
“诸位公子莫急,且听下官说话。”
“快说!快说!别卖关子!”
那守关的官员上前一步,指着场中三十多个蒲团,解释道:“诸位,此阵绝非我二部官员能布置出来,一会儿各位下场入定后,就会明白下官在说什么了。”
“下场之前,不知诸公子可都清楚本场比试,以何为准决出胜负?”
在场之人,有自告奋勇者:“看谁坐的久?”
那官员笑着摇了摇头,“恰恰相反,看谁离境快。”
一阵嘈杂声顿起,几十人满脑费解。
不知何时,楼妄回到了人群之中,无声无息来到谢沅和姜太簇身后。
“什么规矩?”
冷不丁出声,把前面正看热闹的俩人惊了一下。
姜太簇回回神抹了把脸,深呼吸:“小公爷来也没个响儿?!”
谢沅好似习惯了他神出鬼没,回头看了楼妄一眼又继续看热闹,随口道:“好像一会看谁坐的时间短。”
楼妄:“哦?”
这语气……?
谢沅的直觉让他忍不住半转身往回看。
可楼妄脸上的表情,没什么变化。
谢沅一脸狐疑地转过头去,心想,可能是他感觉错了。
很快,楼妄移到他旁边。
别人还在趁最后的机会向礼部官员打听,怎么坐长坐短,楼妄却忽然偏头同谢豫川低语:“你若真不想做驸马,今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。”
“当真?”
谢沅神情微喜,楼妄出身不凡,消息灵通。
听他这么说,谢沅忽然对第四场比试,燃起了一丝希望。
天家富贵,他谢沅福薄,消受不起。
沉吟了下,他问楼妄:“你可知如何定的久些?”
“不知。”
“小公爷?”
“此阵乃天龙阵,出自昭阳殿下之手。”楼妄转头看他,暼了眼,“我如何知道机关。”
谢沅放弃了:“……”
楼妄忽然低笑了声,道:“怕什么,左右昭阳公主她今日又得了新欢。”
新欢?
一直到稳稳当当地在蒲团上坐下,摆好入定的姿势。
谢沅才一下回过味儿来。
公主新欢,与他何干啊?
与他何干!!!
“铛——”
铜锣一声响,只见三面禁军侍卫忽然快速拉出黑色幕布,将众人遮蔽在其中,随着高香点燃,眼前似乎骤然间便昏暗了下来,众人闭眼端坐,只能凭感觉探查周围情况。
不久,所有人似是感觉有清风拂面、有流水潺潺之声、有虫鸣鸟叫、亦有缕缕清香扑鼻。
这清香好是怡人!
嗅着嗅着,仿佛感觉周围忽然之间大了许多……
噼啪声中,焦香四溢。
行营里,一堆火把周围,架了七八个烤架,上面串着野味,正烤的外酥里嫩。
崔砚端着刚刚烤好的野鸡,送了过来。
“殿下,快尝尝,可香了!”
“好。”
崔砚小心将托碗放在工事图旁,忽见桌上的精致罗盘突然动了起来。
“殿下,罗盘动了。”
撄宁闻言看向一旁,果真看见小罗盘上有异动。
她拿起来举到眼前,眉眼璀璨。
崔砚:“殿下,是不是京中那迷魂阵开始了?”
撄宁支颐浅笑道:“好像是呢。”